深夜的楼道脚步声

愤怒的羊驼

老城区那栋筒子楼，家家户户都知道一个规矩：半夜听到有人上下楼，别开门，也别好奇。

那脚步声太有辨识度了——沉重、缓慢，一步一顿，像是穿着湿透的棉鞋，又像是拖着什么重物。它总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响起，从一楼开始，不紧不慢地往上走。声音经过谁家门口，谁家就会瞬间安静下来，连狗都不敢叫唤。脚步声会一直走到顶楼六楼，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没有开门声，没有折返的脚步声，就像从未出现过。

三楼的刘爷在这里住了六十多年，他说这楼以前死过一个晚归的工人。那人干活太累，晕倒在楼道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身体都僵了。自那以后，这脚步声就出现了。“那是他没走完回家的路呢，”刘爷嘬着烟斗，“听着就好，别打扰他。”

直到去年，一个新搬来的年轻租户不信邪，偏要在声音响起时，端着手机想录下来。据他事后脸色惨白地描述，那声音在他门前停下时，猫眼里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光全挡住了。紧接着，他家的门把手，自己缓缓地转动了一下。

那之后，再没人敢在深夜好奇那脚步声了。它依旧雷打不动地每夜响起，完成着那段没有尽头的攀登。大家只是静静地听，听着它路过，听着它消失，然后翻个身，继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