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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视界之蚀》(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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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pangwoniu123 於 2025-6-15 16:29 編輯

    第一章 沉渊邀请
    七月流火,蝉鸣撕扯着城市凝固的空气。陈默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邮件提示,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发件人一栏赫然显示着“沉渊疗养院 | 沃斯博士”。主题简洁冰冷:“《奥米茄视野》纪录片合作邀请”。
    沉渊。这个名字在业内带着某种秘而不宣的禁忌色彩。传闻中坐落在西部荒凉戈壁深处,由潘多拉视觉科技秘密注资,收治着全球最棘手的感官认知障碍患者,其治疗手段激进得近乎科幻。沃斯博士,更是神经科学领域一个毁誉参半的传奇——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陈默的指尖终究没有落下。他点开了邮件。没有冗长的寒暄,沃斯的文字如同手术刀般精准锋利:
    > “陈默导演,我们关注您作品中对‘真实’边界的独特探索。沉渊的‘奥米茄视野’项目,正致力于拓展人类感知的终极疆域。我们邀请您,用您的镜头,记录这场认知革命。为期一周,深度介入。权限:A级。报酬丰厚,但真正的价值,在于您将‘看见’的真相。期待您的光临。附:保密协议。”
    附件里是一份滴水不漏的NDA,条款严苛到近乎剥夺灵魂。陈默的目光停留在“A级权限”和“看见真相”上。作为一个以挖掘社会边缘真相闻名的纪录片导演,沉渊的邀请像一块包裹着蜜糖的毒饵。他清楚其中的风险,但职业的本能和内心深处对“未知”近乎病态的渴求,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理智。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屏幕的光映着他眼中跳动的、混合着警惕与兴奋的火苗。
    三天后,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旋翼机,将陈默和精简的拍摄装备投放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热浪扭曲着地平线,空气干燥得仿佛能擦出火星。眼前,沉渊疗养院如同从地壳深处生长出来的巨大金属甲虫,通体覆盖着哑光的深灰色合金,线条冷硬,没有任何窗户。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的圆形气密门,在灼热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门无声滑开,一股经过精密过滤、带着金属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外界的酷热,也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隔离感。一个穿着剪裁考究白色制服、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的女人早已等候在内。她的瞳孔颜色极淡,近乎透明。
    “陈默导演,欢迎来到沉渊。我是沃斯博士的助理,莉娜。请随我来。”她的声音如同电子合成,平滑得没有一丝起伏。
    内部是另一个世界。纯白与深灰构成主色调,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功能区,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无处不在的柔和白光从天花板漫射下来,照亮每一个角落,却奇异地无法驱散那种被严密监控的压抑感。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恒定的嗡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持续的背景音。偶尔有穿着灰色病号服的患者在身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引导下沉默地走过,他们眼神空洞,步伐僵硬,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整个环境干净、高效、冰冷,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却唯独缺乏“人”的气息。
    陈默的摄像机本能地开机,镜头谨慎地扫过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走廊、紧闭的金属门扉、以及那些行走的“空壳”。莉娜并未阻止,只是淡淡提醒:“A区为公共及办公区域,可有限记录。B区及以下为治疗核心区,需博士授权。请务必遵守导引路线。”
    在A区尽头一间同样毫无个性的会客室里,陈默第一次见到了伊芙琳·沃斯博士。她本人比学术期刊上的照片更具冲击力。高挑,瘦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银灰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她的面容有着雕塑般的冷峻美感,但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冰蓝色,深邃得如同极地冰渊,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直接刺穿颅骨,洞悉思维。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专注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陈导演,很高兴你接受了邀请。”沃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她伸出手,手指修长有力,皮肤冰凉。“沉渊,是人类突破感知牢笼的前沿阵地。‘奥米茄视野’,是钥匙。而你的镜头,将成为历史转折点的见证者。”
    陈默与她握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凛。“沃斯博士,很荣幸。但我更想知道,您希望我‘见证’什么?这些患者……”他示意了一下窗外走过的灰色身影,“他们看起来……很平静,但似乎失去了某些更本质的东西。”
    沃斯冰蓝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种对无知者的怜悯和掌控知识的优越。“平静?不,陈导演,那是‘剥离’后的纯净。人类被低维感官的噪音所淹没,痛苦、恐惧、混乱……这些垃圾信息遮蔽了通往更高维感知的大门。‘奥米茄视野’的治疗,就是剥离这些噪音,重塑认知通道。”她走向巨大的落地单向玻璃墙,示意陈默跟上。“眼见为实。看看‘剥离’带来的奇迹。”
    玻璃墙外,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休息室。十几个患者安静地坐着,有的看书(书页长时间不翻动),有的望着墙壁上播放自然风光的屏幕(眼神没有焦点)。画面和谐得诡异。沃斯指向一个正在白板上无意识涂抹线条的年轻男子:“7号患者,入院前患有严重的联觉与谵妄,世界对他而言是永不停止的尖叫与扭曲的色彩地狱。现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他‘平静’了。低维的痛苦被清除,他的意识正在为接收更高维度的‘真实’做准备。这就是进化,陈导演。必要的牺牲,换取认知的飞跃。”
    陈默的镜头对准了那个涂抹线条的男子。画面稳定,高清。男子动作机械,线条杂乱无章。然而,就在陈默透过取景器凝视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不适感顺着目光爬升上来。仿佛那些线条在视网膜上留下了某种冰冷的划痕。他不动声色地移开镜头,压下心头那丝异样。沃斯博士的“奇迹”理论,听起来更像是对人性的彻底格式化。
    “那么,‘奥米茄视野’的治疗设备?”陈默试探着问。
    沃斯转过身,冰蓝的目光重新锁定他,带着审视。“很快你会看到。但记住,陈导演,在这里,‘看’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也可能是一种……风险。请务必遵循我们的指引。”她的警告轻描淡写,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陈默的神经末梢。
    ---
    第二章 窥视深渊
    沉渊的夜晚比白昼更令人窒息。A区宿舍冰冷的金属墙壁隔绝了戈壁的风声,却放大了内部死寂中每一丝微弱的声响——通风口气流的嘶嘶声,远处管道偶尔传来的沉闷敲击,还有那无处不在、低沉如蜂鸣的电子设备运行声,它们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紧紧包裹。陈默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着眼,白天透过镜头看到的那些“平静”面容和沃斯博士冰渊般的眼神在脑海中反复交织。那份“剥离”带来的空洞,远非治愈,更像是一种灵魂的真空。他需要看到更多,看到那光鲜宣传背后的真实。
    机会在第三天出现。沃斯博士带领摄制组进入B1层——一个被称为“净化回廊”的区域。这里的灯光不再是柔和的白色,而是带着一种偏冷的蓝调,空气更加冰冷,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独立的治疗室,厚重的金属门上嵌着小小的观察窗。
    “这里进行的是初步的‘感官剥离’与‘认知校准’。”沃斯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回音,冰冷而专业。她停在一扇门前,示意工作人员开门。“记录下‘新生’的起点。”
    门无声滑开。治疗室内部简洁到极致,只有一张类似牙科诊疗椅的设备,和一个巨大的、覆盖患者上半身的弧形金属罩,罩体上布满了细密的传感节点,闪烁着幽微的蓝光。一个患者被束缚带固定在椅子上,头部完全没入金属罩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露出的手指在轻微地、无意识地抽搐。
    “设备启动后,会精准抑制过度活跃的初级感官皮层,同时施加特定模式的神经脉冲,引导意识进入‘静息态’。”沃斯解释着,如同描述一台精密仪器的调试过程。
    陈默的镜头对准了治疗椅和那个金属罩。高清画面捕捉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患者抽搐的手指。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构图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弧形金属罩光滑如镜的表面,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下。像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油面,荡开一圈涟漪,涟漪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非几何的阴影一闪而逝。他猛地定睛看去,罩面光滑如初,映照着他自己和沃斯博士模糊的倒影。
    幻觉?还是设备运行产生的光影干扰?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动声色地移动镜头,假装调整角度,目光却死死锁住金属罩表面。几秒钟后,那诡异的涟漪感再次出现!这一次更清晰!仿佛罩子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其形态的扭曲直接干扰了光线的反射!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就在涟漪荡开的瞬间,他瞥见金属罩底部边缘,单向玻璃观察窗与金属门框的接缝处,似乎渗出几缕极其稀薄的、暗红色的……雾气?那雾气如有生命般贴着地面蠕动,转瞬即逝。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陈默强压下喉咙的干涩和胃部的翻涌,强迫自己保持拍摄的稳定。沃斯博士正专注地看着设备控制屏上的脑波数据,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或者,她早已习以为常?
    这次“净化回廊”的拍摄像一根毒刺扎进了陈默的认知。那些金属罩下的“治疗”,绝非沃斯宣称的温和剥离。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接触到沉渊真正核心秘密的缝隙。这个缝隙,意外地在一个深夜出现了。
    沉渊的午夜静得可怕。陈默被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到钻心的电子噪音惊醒。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垂死昆虫的哀鸣,源头似乎来自走廊尽头那间小小的监控室——一个理论上只有最低级别安保人员值守的岗位。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监控屏幕发出的幽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蜷缩在屏幕前。是那个白天在走廊里沉默打扫、眼神浑浊的老保安。此刻,他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陈默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刺鼻的烟味和汗馊味扑面而来。监控屏幕上分割的画面大部分死寂,唯有右下角一个标着“B3-零号隔离区”的屏幕,布满了疯狂跳跃的雪花噪点,那尖锐的噪音正是从这里传出!屏幕边缘,一个极小的子窗口显示着隔离区的内部环境:一片绝对黑暗,只有几个微弱的、代表生命维持系统的绿色光点在闪烁。
    老保安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和极度的恐惧,看到是陈默,他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缩去,撞在椅背上,发出哐当一声。
    “谁?!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他的声音嘶哑破裂。
    “李师傅?是我,陈默,拍纪录片的。”陈默压低声音,迅速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那声音……是什么?B3下面是什么?”
    “别问!不能问!”老李(陈默从制服名牌上知道他姓李)剧烈地摇头,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布满油污的桌面,“会听见!它会听见!不能看!不能想!”他的目光死死避开那个布满雪花的B3屏幕,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招致灭顶之灾。
    “沃斯博士在做什么?那些病人……”陈默试图引导。
    “疯子!那女人是疯子!”老李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濒死的绝望,“她在喂它!用那些‘病人’!用他们的‘看’!她在打开门!地狱的门!”他剧烈地喘息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胸前的摄像机,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还有你!你的机器!你的眼睛!别让它睁眼!别让机器睁眼!记住!闭紧眼!别让它看!!!”
    老李的话颠三倒四,却像一道道惊雷劈在陈默心上。“它”?“喂它”?“打开门”?“别让机器睁眼”?!这破碎的警告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沉渊的核心,那个B3的“零号”,并非什么治疗对象,而是某种……需要被“喂养”的、极其危险的存在!而“看”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喂养的方式?沃斯所谓的治疗,是在用患者的感官和意识作为祭品?而他的摄像机……也可能成为媒介?
    “李师傅,说清楚点!‘它’是什么?‘别让机器睁眼’是什么意思?”陈默急切地追问。
    老李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松开手,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只是神经质地重复着:“闭紧眼……别让它看……闭紧眼……”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从油腻的工作服内袋里,摸索出一块小小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金属铭牌,不由分说地塞进陈默手里。
    铭牌入手冰冷沉重,边缘锐利。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行深深的、仿佛用指甲反复刻画的警告:
    > 直视即湮灭
    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毒蛇,顺着陈默的手臂蜿蜒而上,盘踞在他的心脏。老李枯槁绝望的脸,监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雪花,沃斯博士冰渊般的眼神,金属罩下扭曲的倒影……所有的线索碎片,被这五个字强行粘合,指向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纯粹的恐怖深渊。
    “拿着……快走……被发现……就完了……”老李的声音如同呓语,眼神彻底失去了焦点,只剩下空洞的恐惧。
    陈默攥紧那块冰冷刺骨的铭牌,将它深深按进口袋最深处。金属的棱角硌着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疯狂雪花吞噬的B3监控画面,无声地退出了监控室。走廊冰冷的灯光下,他胸前的摄像机镜头盖紧闭着,漆黑的玻璃反射着他自己苍白而凝重的脸。
    别让机器睁眼。闭紧眼。别让它看。
    这不再是拍摄纪录片。这是一场在深渊边缘的生存游戏。而他,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
    第三章 污染显形
    铭牌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盘踞掌心,蚀刻的“直视即湮灭”字迹灼烧着陈默的神经。老李枯槁的警告在耳畔尖啸:“别让机器睁眼!”他猛地将铭牌塞进贴身口袋,仿佛那是块烧红的烙铁。摄像机安静地挂在胸前,漆黑的镜头此刻却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他不敢再看它一眼。
    回到A区冰冷的房间,中央空调的嗡鸣声仿佛被无限放大,每一个低频震颤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监控屏幕上,分割的画面死寂无声,唯有右下角时间冰冷地跳动着。陈默死死盯着它,像等待行刑的囚徒。03:17。这个数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间在粘稠的恐惧中缓慢爬行。他强迫自己打开笔记本,试图整理白天拍摄的素材——那些看似平静的患者、沃斯博士程式化的解说。画面流畅清晰,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假感。他快进着,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屏幕一角,一个患者无意识地在休息室白板上涂抹的线条吸引了他。杂乱无章的炭笔痕迹,像孩童的涂鸦。陈默本能地放大画面。就在图像被放大的瞬间——
    滋!
    细微的电流声从笔记本喇叭窜出。屏幕上的涂鸦线条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扭曲、增生、互相缠绕!它们在二维平面上诡异地隆起、凹陷,瞬间构筑出一个无法用欧几里得几何理解的、自我嵌套的迷宫结构!线条的交叉点,无数细小的、瞳孔般的黑点骤然睁开!
    “呃!”陈默猛地后仰,撞在椅背上。幻觉?他狠狠闭眼再睁开。画面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堆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线条。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认知污染……它已经开始了?通过他看过的影像,透过他接触过的媒介,悄然侵蚀他的认知边界?他想起测试视频里消失的倒影,想起单向玻璃底部那惊鸿一瞥的秽物……他的“视界”正在被腐蚀!
    必须留下警告!给宋岚!陈默颤抖着手指点开加密通讯软件。信号格在挣扎,图标灰暗。他飞快打字:“宋岚!沉渊是陷阱!污染真实存在!通过视觉传播!沃斯是疯子!她在……”文字在输入框里跳动,光标闪烁。就在他即将按下发送键的刹那——
    啪!
    房间所有的灯瞬间熄灭!绝对的黑暗如同实质的墨汁当头泼下!笔记本屏幕也骤然黑屏!
    嗡————!!
    那熟悉的、来自监控屏幕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尖锐电子噪音在黑暗中毫无征兆地、以百倍的强度轰然爆发!这一次,它不再局限于角落的屏幕!它无处不在!从墙壁、从天花板、从地板深处、甚至从空气本身共振出来!仿佛整座疗养院变成了一具痛苦嘶吼的巨大金属尸骸!
    陈默的心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他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但那噪音如同亿万根钢针,穿透皮肉骨骼,直接刺入大脑深处搅动!眼前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炸开一片混沌的、疯狂闪烁的彩色与黑白噪点,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狂暴乱流!
    就在这感官崩溃的边缘,一种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感到无数道冰冷、粘稠、饱含饥渴的“视线”穿透了黑暗与噪音的帷幕,聚焦在他身上!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头顶的通风口栅格、墙壁的缝隙、甚至是他面前那面巨大的、此刻深不见底的黑色单向玻璃!他被剥光了,赤裸裸地暴露在某种不可名状的窥视场中!
    “呃啊啊——!”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噪音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如同被瞬间抽离真空。
    死寂。比黑暗更沉重的死寂。只有陈默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啪嗒…啪嗒…啪嗒…
    清晰、稳定、带着回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空旷死寂的走廊中响起。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心跳的间隙上,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外。
    陈默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死死盯着门缝下方——那里本该透进来走廊应急灯微弱的光线,此刻却是一片浓稠的、化不开的墨黑。
    门把手,无声无息地转动了。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
    门外没有光。只有一片比房间内更纯粹、更令人窒息的黑暗轮廓。一个高挑、纤直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黑暗的门框中,像一尊没有面孔的黑色剪影。只有两点冰蓝色的幽光,如同冻结的星辰,悬浮在头部的位置,穿透黑暗,锁定在陈默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沃斯博士。或者说,是沃斯博士的“形骸”。
    “陈导演,”那平滑如手术刀的声音直接响起,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如同冰冷的电流直接注入陈默的脑海,“静息时间,为何不闭眼?”
    ---
    第四章 镜渊回响
    冰蓝色的幽光如同两道探照灯,将陈默钉死在椅子上。沃斯博士的身影嵌在门框的绝对黑暗里,像一幅活动的剪影画。陈默的喉咙被恐惧扼紧,发不出任何声音。摄像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他的胸膛,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看来……李守忠给了你一些不合时宜的‘忠告’。”沃斯博士的声音直接在颅腔内回荡,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嘲弄。她向前迈了一步,踏入房间。她身后的走廊并非没有光线,而是光线在接近她身体周围时,如同被黑洞吞噬般诡异地弯曲、黯淡下去。她像一个行走的绝对阴影。“一个可悲的、拒绝认知进化的守旧者。他以为闭眼就能获得救赎?那只是将头颅埋进沙子的鸵鸟。”
    她停在陈默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陈默能闻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深入骨髓的冰冷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认知污染并非诅咒,陈导演。”那双冰蓝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陈默的皮囊,审视着他混乱恐惧的思维,“它是钥匙。打开人类感知维度枷锁的钥匙。我们困在这具粗糙的皮囊里,被低维的感官所蒙蔽,沉溺于可笑的‘现实’幻象。”她的语调带着一种狂热的、非人的平静。“而‘视界吞噬者’……它是更高维存在的投影!它的‘污染’,是它尝试与我们建立联系的桥梁!是它赐予的、让我们得以窥见真实宇宙图景的‘恩赐’!”
    陈默的牙齿在打颤:“那些患者……那些‘平静’……”
    “剥离!”沃斯博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的颤音,“剥离他们蒙昧心智中低维的、痛苦的感官垃圾!让更高维的‘感知’得以植入!他们的空洞,是旧认知被清除后的‘纯净容器’!他们正在成为接收‘真实’的初代接收器!”她的剪影微微晃动,似乎在压抑某种兴奋,“而你,陈导演,你的镜头……你的记录……你敏锐的感知……你比他们更有潜力!你是天生的‘桥梁’!你能成为‘视界融合’计划最完美的催化剂!”
    她冰蓝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摄像机,那目光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当你的影像、你的感知、你的意识,通过这台精密的仪器,与我们捕获的‘零号’——那最初的、最接近‘它’的‘畸体’——发生深度共振……我们将打开一道稳定的‘视界之门’!让‘它’的光辉,真正降临此界!”
    陈默如坠冰窟。他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不是来拍摄纪录片的。他是祭品!是沃斯博士用来献祭给那个不可名状存在的、活生生的媒介!他的摄像机,就是连接深渊的导管!
    “疯子……”陈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进化,总是需要牺牲与勇气。”沃斯博士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滑。她微微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在黑暗中似乎也只是一个更深的阴影轮廓。“很遗憾,你的‘觉醒’过程需要一点……外部催化。请好好体验‘认知重构’的初始阶段。当你真正‘看见’,你会感激我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房间内仅存的、从走廊渗入的微弱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比之前更甚!一股无形的、粘稠冰冷的巨大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包裹住陈默的全身!仿佛沉入万米深海!
    窒息感!身体被无形之物束缚!同时,无数破碎、尖锐、无法理解的“声音”碎片直接轰入他的脑海!那不是听觉,是信息流的暴力冲刷!眼前炸开无法形容的、超越光谱的刺目光斑和几何图形,疯狂旋转、撕裂、重组!他的方向感彻底消失,上下左右的概念崩解!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意识仿佛被抛入了一个色彩与噪音的混沌风暴中心!
    “呃啊啊啊——!”陈默终于发出了濒死的惨叫。他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残存的意志,遵循着老李那绝望的警告,猛地闭上了双眼!同时,他的右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死死攥住了口袋里那块冰冷硌人的金属铭牌!
    铭牌尖锐的棱角深深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属于“现实”的剧痛。这剧痛像一道微弱的锚点,在意识崩溃的混沌风暴中,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自我”的存在感。
    闭眼。闭眼!黑暗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那足以撕裂灵魂的信息风暴和感官轰炸似乎减弱了稍许,或者只是他的意识在极度痛苦中变得麻木。束缚感依旧存在,冰冷而粘稠。
    “陈默!陈默!能听到吗?!回答我!!”
    一个焦急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呼喊声,如同穿越了遥远的时空隧道,微弱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中。
    宋岚!
    陈默的嘴唇哆嗦着,想回应,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坚持住!我在强行接入他们的内部通讯……妈的防火墙真变态……听着!我挖到东西了!‘奥米茄视野’是幌子!背后是‘潘多拉视觉科技’!他们几十年前就在研究‘感官信息武器化’!那些‘治疗设备’是逆向工程‘零号’身上提取的‘污染源’制造的!沃斯想利用你和你的摄像机作为放大器,把‘污染’扩散到整个疗养院的监控网络!她想把这里变成一个……一个活体发射塔!向外界广播‘它’的信号!”
    宋岚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疯了!她想让所有人……都‘看见’!”
    陈默残存的意识被这信息冲击得嗡嗡作响。沃斯要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沉沦!她要的是整个疗养院,甚至更远地方的所有人,都成为“视界吞噬者”的食粮!用他们的认知熵变,作为“它”降临的基石!
    “我……在……哪……”陈默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气音。
    “传感器显示……B3!最深处的隔离室!和那个‘零号’……只有一墙之隔!陈默!听我说!他们的系统有物理隔离,核心控制台就在沃斯办公室!必须破坏它!否则一旦她的‘视界融合’启动……”
    宋岚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电子蜂鸣打断!随即是沃斯博士那冰冷的声音强行切入,覆盖了宋岚的频道:
    “宋岚小姐,无谓的挣扎。你的入侵路径已被锁定。你的‘视觉’,很快也将成为‘盛宴’的一部分。”
    “陈导演,”她的声音再次直接刺入陈默的脑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愉悦,“‘媒介’已就绪,‘接收器’已校准。最后的‘催化剂’……该登场了。好好‘看’吧,这将是你生命中最……辉煌的瞬间。”
    束缚感骤然消失!覆盖全身的冰冷粘稠压力退去!陈默感觉自己被无形之力粗暴地拎起、拖动!双脚似乎踩在虚空之中。他依旧死死闭着眼,右手紧攥铭牌,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温热的液体渗出,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楚。
    他被拖行着。穿过冰冷的气流。金属门滑开的摩擦声。更浓烈的、混杂着铁锈、臭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凝胶。
    他被重重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睁开眼,陈默。”沃斯博士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神的谕令。“迎接……真实。”
    陈默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睁眼?迎接那最终的疯狂与畸变?还是闭眼,在未知的恐惧中等待终结?
    掌心铭牌的刺痛和宋岚绝望的警告在脑中交织。
    不能看!老李的嘶吼在灵魂深处回响。
    但……不看,如何阻止?如何破坏那该死的控制台?沃斯就在附近!她的办公室……控制台!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黑暗中如同毒藤般滋生、缠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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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闭眼者

    黑暗不再是庇护所,而是液态的实体。粘稠的冷意裹挟着铁锈与腐败的甜腥,从鼻腔灌入肺腑。陈默蜷缩在B3隔离室的地面,沃斯博士冰锥般的注视穿透眼皮灼烧着他的视网膜。掌心铭牌的棱角深深楔入皮肉,鲜血的温热是唯一证明他还拥有“实体”的证据。

    “睁开眼。”沃斯的命令在颅骨内共振,非人的平滑音质下是疯狂燃烧的急迫,“见证进化的终局!你的镜头将刺破维度的胎膜!”

    -别让机器睁眼。* 老保安枯槁的嘶吼在记忆里炸开。*闭紧眼!*

    陈默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腥咸弥漫。摄像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胸口,像一颗随时引爆的脏弹。他想起单向玻璃下渗流的秽物,想起测试视频里自我复制的噪点——这台机器早已被污染浸透。睁眼即是献祭,是让沃斯通过他的瞳孔与镜头,将整个疗养院锻造成“视界吞噬者”降临的祭坛!

    “你还在依赖那可悲的肉体屏障?”沃斯的讥诮如同刮擦玻璃,“血肉的眼睑能阻挡什么?它早已在你‘观看’时烙下印记!你每一次透过取景器的凝视,都在为它铺就降临的甬道!” 她的剪影在绝对黑暗中膨胀,冰蓝的光点分裂、增殖,如同悬浮的复眼阵列,“睁开!让仪式完成!让‘真实’冲刷这蒙昧的——”

    滋——!

    刺耳的电流爆音撕裂黑暗!陈默耳中的内置通讯器传来宋岚断断续续的尖叫,如同溺水者的最后呼救:
    “陈默!…控制台在…A区…沃斯办公室…物理破坏…唯一…机会!…她…在抽取…我的视觉…” 声音陡然扭曲成非人的高频锐鸣,随即彻底断绝。

    -抽取视觉。* 宋岚的警告与老李的遗言在此刻重叠。沃斯要的不是他一人,她要的是所有人的“看”!用无数双眼睛作为薪柴,点燃通往深渊的烽火!

    “聒噪的飞蛾。”沃斯的声音毫无波澜。陈默能感觉到她“视线”的转移,那冰蓝的压迫感稍纵即逝——宋岚的抵抗为她提供了新的“坐标”。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垮了恐惧。陈默如同绷断的弹簧般暴起!闭着眼,仅凭记忆中的方位和空气流动的触感,朝着隔离室厚重闸门的方向猛扑!摄像机在奔跑中疯狂摆动,取景器盖板撞击金属外壳,发出空洞的回响。

    “徒劳。”沃斯的声音在身后咫尺炸开。冰冷的、非实体的手指扼向他的后颈!

    陈默没有回头。他遵循着铭牌边缘刺入掌心的剧痛指引,将全身力量灌入右臂,将沉重的摄像机像链锤般抡起,狠狠砸向感应门旁的紧急手动阀!

    咣——!!!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刺眼的红光伴随着凄厉的警报瞬间填满空间!厚重的隔离闸门在液压失效的呻吟中缓缓滑开一道缝隙!B3深处,一股比黑暗更深邃、比冰霜更死寂的“气息”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顺着缝隙汹涌喷出!那是纯粹的“虚无”渴望,是“视界吞噬者”本体投射于此的饥渴!

    “你——!”沃斯第一次发出掺杂惊怒的嘶鸣,扼向陈默的冰冷触感因那涌出的“虚无”而迟滞了万分之一秒!

    足够了!陈默像泥鳅一样从缝隙中挤出,撞入B3与B2之间的缓冲通道!刺骨的寒意与警报红光包裹着他。他不敢停留,闭着眼,铭牌棱角死死抵住掌心旧伤,用剧痛绘制脑海中沉渊A区的地图——监控室、回廊、电梯、沃斯办公室!每一步都踏在认知污染的悬崖边缘,走廊两侧的金属墙壁仿佛在融化,流淌下粘稠的阴影,无数细碎的、饱含恶意的“视线”从通风口栅格中渗出,舔舐着他的皮肤。

    ---

    终章 湮灭回响

    电梯门在A区滑开的瞬间,地狱的图景在陈默闭锁的眼睑后方燃烧。警报红光将倾颓的走廊浸染成一片血沼。空气不再是气体,而是胶质的、混杂着臭氧焦糊与血肉腐败甜腥的实体。扭曲的“东西”在烟尘与闪烁的光影间蠕动——那些曾是患者的载体。他们的关节反向折叠,皮肤下透出紊乱的流光,头颅裂开,眼球被不断增殖的彩色噪点漩涡取代,喉咙里挤出意义破碎的电子嘶鸣。

    “直走!办公室在尽头!别被碰到!”宋岚的声音在耳机里爆响,虚弱却尖锐,“它们在坍缩!感官在融合!”

    陈默将摄像机吊带缠绕在血肉模糊的右手,铭牌的棱角更深地嵌入伤口。剧痛是灯塔。他左手前伸,在剧烈颠簸的地面和倾倒的家具残骸间跌撞前行。摄像机外壳滚烫,内部的“饥渴”顺着伤口钻入骨髓,像握着一颗跳动的地狱核心。

    “嘶…咯咯…” 一个由噪点和破碎肢体构成的阴影带着腥风扑至!陈默凭着气流与恶臭的本能,猛地矮身翻滚!摄像机在惯性下扬起,镜头边缘擦过那“东西”挥舞的、由数据残渣凝结的“手臂”。

    滋啦——!

    如同热刀切入油脂。接触点爆开一片无声的彩色光屑!那“东西”发出撕裂频段的尖啸,半截躯体瞬间崩解成飞散的像素尘埃!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这机器是钥匙,也是毒药!他不敢停留,匍匐爬行,铭牌的刺痛死死锚定着即将被污染冲散的意识。沃斯那饱含无尽怨毒与狂乱的尖啸穿透层层楼板,如同追魂的丧钟:“我的桥梁!还给我——!!!”

    沃斯办公室。
    金属门被巨力撕裂,扭曲地半敞。门内并非房间,而是一座冰冷的神经坟墓。弧形屏幕翻滚着撕裂重组的非欧几里得图形与狂暴噪点流。中央控制台如同黑色棺椁,装甲板缝隙下透出暗红的光,如同恶魔独眼。高压静电的嗡鸣是唯一的安魂曲。

    陈默撞入,用背脊死死抵住扭曲的门板!撞击随即而至!

    轰——!!!

    门板向内凸起狰狞的弧度!裂缝蔓延!浓稠的、由黑暗与混乱色谱构成的物质如活体藤蔓般渗透进来,散发着湮灭理性的气息!

    “控制台!红色核心!破坏它!”宋岚的尖叫在电流杂音中几不可闻。

    陈默扑向棺椁般的控制台。手指在冰冷表面摸索。装甲板缝隙!铭牌撬动,火星四溅,只留下白痕!人力无法摧毁!

    撞击更重!裂缝中渗出的黑暗物质凝聚成沃斯模糊的轮廓,冰蓝的复眼在阴影中亮起!“你无处可逃…媒介…”

    目光扫过手中滚烫的摄像机。取景器屏幕内,那片混沌漩涡的深处,一个难以名状的畸影正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老李的警告、宋岚的牺牲、沃斯的疯狂、沉渊的真相…所有线索在此刻拧成一股绞索。

    桥梁…放大器…媒介…

    沃斯想让它连接“零号”?广播“污染”?

    那就让这“信号”,以毁灭的功率,反向灌进地狱的心脏!

    没有思考的余地!陈默背靠控制台,面向即将破门而入的黑暗,双手将摄像机高高举起,镜头对准装甲板缝隙!血肉模糊的右手紧握铭牌,尖锐棱角悬于取景器屏幕中心——

    “为了所有被你们夺走的‘眼睛’!” 他对着翻涌的黑暗嘶吼,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将铭牌狠狠刺下!

    噗嗤——!

    玻璃碎裂!粘稠如沥青的液体混合着电子元件碎片喷溅!屏幕破碎的刹那——

    嗡——————————!!!!

    宇宙创生与终焉的尖啸同时炸响!无法形容的、由亿万频段噪音与信息熵流混合的洪流,从摄像机破碎的核心、从那条被暴力贯通的“通道”,化作一柄纯黑的、咆哮的毁灭之矛,狂暴地轰入控制台装甲板下的红色核心!

    时间凝滞。

    红光核心亮度飙升!炽白!蛛网般的裂纹在装甲板上疯狂蔓延!控制台内部爆出密集的电子哀鸣!弧形屏幕上的混沌图形被无形巨手揉碎,炸裂成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

    “不——————————!!!!!!!!!”
    沃斯超越极限的尖啸并非一个声音,而是无数维度意志叠加的崩塌!门外的撞击与渗透瞬间停滞!

    轰隆隆隆——!!!

    沉渊的地基深处,仿佛一颗恒星被捏爆。无光的冲击波横扫一切!所有灯光熄灭!所有屏幕爆裂!足以撕裂灵魂的电子噪音化作亿万烧红的钢针,穿透每一寸空间!

    陈默被能量海啸狠狠拍在墙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意识被剧痛与毁灭之音撕碎前的最后一瞬,他闭锁的眼睑后方,并非黑暗——而是炸开一片浩瀚冰冷的、由亿万颗灰色星辰构成的漩涡。漩涡的中心,一道比宇宙更古老、更虚无的“缝隙”,缓缓睁开。

    存在。湮灭。冰冷的法则如冰河碾过。

    寂静。

    黑暗。

    ---

    尾声:灰烬之眼

    寒冷。坚硬。鼻腔里是尘土、焦糊、血腥与…冰冷的空旷。如同置身远古巨兽的金属骸骨深处。

    陈默的手指在碎石下抽搐。剧痛从全身传来。他尝试睁开眼。

    黑暗。物理性的黑暗。微弱的、浑浊的天光从头顶极高处的破口渗下,尘埃在光柱中浮沉。他看清了四周。

    沉渊A区已化为钢铁坟场。扭曲的钢筋刺穿混凝土,裸露的电线垂落如绞索。B区的方向,巨大的豁口直通地底深渊,深不见底,连光线都被吞噬。

    他挣扎着从金属梁下爬出。每动一下,碎裂的肋骨都摩擦出剧痛。右手血肉模糊,铭牌深深嵌在掌骨间,与凝固的血痂融为一体。摄像机只剩扭曲的金属残骸,散落在控制台爆炸后的焦坑里。

    寂静。绝对的死寂。没有警报,没有嗡鸣,没有非人的嘶嚎。只有风穿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叹息。

    他踉跄走到那豁口的边缘。向下望去。B3的深渊被坍塌的金属与混凝土封死。那曾经翻涌的、非人的“气息”,消失了。或者说,蛰伏了。

    宋岚…老李…沃斯…那些扭曲的“患者”…都消失了。只有他。一个靠着“闭眼”与一块染血铭牌活下来的幽灵。

    他抬起左手,试图拂去脸上的灰尘。动作却僵在半空。

    闭着眼。

    他依旧闭着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将铭牌刺入摄像机那一刻?还是更早?在B3的黑暗中,他早已习惯了用皮肤感知气流,用耳朵捕捉回声,用疼痛定位方向。

    他尝试…睁开。

    眼睑像被焊死。不,是恐惧。一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对“看见”的恐惧。老李的警告已成为生存本能。

    掌心铭牌的触感冰冷依旧。“直视即湮灭”的刻痕在血肉中清晰可辨。

    他缓缓放下手。转身,背对深渊的豁口。蹒跚地,在废墟间挪动。闭着眼。每一步都踏在钢铁与碎石之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戈壁的风卷着沙尘,从巨大的破口灌入,冰冷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沉渊死了。但“它”呢?

    陈默停下脚步。在绝对的、自我选择的黑暗中,他“感受”着这片巨大坟墓的冰冷轮廓。

    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闭着眼。走向那片渗入废墟的、浑浊的天光。掌心铭牌的棱角,深深抵着血肉。

    那里,只有一片永恒的、拒绝被“看见”的黑暗。(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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