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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郁悶 3 天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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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天數: 106 天 [LV.6]常住居民II - 推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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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谋大事黄雀在后,再回首俱是前尘
, s. K1 {, f8 U0 T 谢知方低下头,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姐姐谢知真。* @, X7 ?6 s: J# ~8 y7 L! {6 j' i! g
养在幽深宫殿里的贵人,本该仪态万方,尊荣无比。
3 J' T. ]6 @+ ]( R% E 在这一天以前,她也着实是那样的。
+ d+ E" I+ a, l1 h. s, _& } 可此时,美人钗斜鬓乱,面色苍白,身体一阵阵痉挛颤抖着。
: i( D7 R* Q: ?* [ 再也不见一丝往日里的言笑晏晏,从容温婉。 e" ?* I6 {- y/ k! w! U, e
她的胸口,插着数支乱箭。4 ?: Z, N. U' S/ f/ u
锋利的箭头,穿透她柔弱的娇躯,又扎进他的身体里。
- c+ Q1 P. z% L/ Z1 n* j 两个人,像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s) h F5 d6 @ U
不合时宜的,谢知方想起这个比方,莫名有些想笑。; i6 s. W0 P" e/ N! D- {
他张开嘴,没笑出声,却咳出几口鲜血。
' X. b# s2 I6 s 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姐姐身上,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5 Z B- ~- p% d. j0 R3 m1 ^/ b
没了血色的唇瓣,像过早凋零的海棠花,一张一合,发出微弱的气声。* _( T" o) ~2 P: i5 L0 f; s4 L* X
福至心灵,谢知方贴近她冰冷的脸颊,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艰难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x4 k. i9 m" d# f5 U. n
他皮糙肉厚,且内功深厚,都疼成这副德性。
5 a* J; r! v5 _" M6 n& Y 帮他挡去大部分伤害的姐姐,此刻又有多疼,他想都不敢想。
3 ^7 g0 r ?& F; m4 c+ O. ? 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滴在被血洇透了的华美宫装上面,将血色冲得淡了些。
7 i5 M1 Y. ^, [+ T* | 但很快,新的血液又涌了出来。6 T3 F' o, z6 c2 A% |/ Z' o* i
“阿……阿堂……”她气若游丝,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对不住……是姐姐没用……没有保护好你……”6 g6 g! C: i5 n$ U9 H, q
说完这句话,她无力地垂下了头颅,香消玉殒。
1 t' ]2 T+ s+ w \& e5 T" n) C 谢知方愣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用力抱紧她。
& r4 T1 P. {4 q) B- h) [$ l 他低低哽咽了几声,对天长啸,发出野兽般凄厉的嘶吼。% q) c) }. s; d2 X ?
哪里是她没有保护好他。9 `/ b, V, z4 F8 i2 v, L5 z Z
明明是他连累了她。
, S" P: u& _4 O1 u& _5 Z: f “啊啊啊啊!”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
2 O( o" L, E7 y0 J) K8 p! r 对面那个,他名义上的姐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抬起右手,准备发出第二阵箭雨的号令。7 @, E5 X+ X, Y
“为什么!”谢知方眸色晦暗无光,显然已是万念俱灰。
# P( }# h5 q0 i$ v9 }$ p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栽,哪怕你将我千刀万剐,我也无话可说。可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她一直谨小慎微,尽心服侍你,和我的感情极淡,这几年更是甚少来往,为什么你连她也不肯放过?”
2 s3 _* U4 Y6 f 坐享渔翁之利的六皇子季温瑜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感情极淡?为了保护你,不惜忤逆于我,不惜舍命相救,谢知方,这也叫极淡?”4 f; X7 y: x! ^5 t$ W8 ] C! n
“你也说了,成王败寇,这样叛党家族出身的女人,如何配做我的皇后?如今,她自愿赴死,也算是识时务,你们姐弟俩,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不是挺好的么?”+ K5 m$ `# B: h$ X
说完这句,他毫不留情地挥了挥手。1 ]4 n- _" i6 s: f. H2 @
无数箭镞破空而来,带着致命的杀意。8 X/ j% j+ W: M+ x) e
谢知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紧紧抱着姐姐,把她护在怀里,避免她的尸身再受到额外的损伤。
$ u* [: Z o- f+ u 可到最后,两个人还是被射成了刺猬。( R, z9 k$ V3 u& t, r
前半生杀戮无数,谢知方自然是不信鬼神的。
0 o% N+ k& t: Q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竟然脱离了那具躯壳,漂浮在半空中。; P* w5 i1 P. U
眼前走马灯似地倒放过他的生平事迹。; c( g1 N: w v0 h8 [
异变突生,造反逼宫,党争之斗,官至人臣,名满京华,行伍磨折。8 _# K, |! W/ h
然后是,已经被他抛之脑后许久的,他的少年时。; G# R! i' M; ]9 u
满脸桀骜的少年,尚未加冠,长发用一根青玉簪草草束起,背着个单薄的包袱,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d# D7 w8 p! t5 I& A7 a2 C0 s
“阿堂!阿堂!你别走!”身后,着一袭青色衣裙的少女气喘吁吁追过来,脸上爬满泪水,“阿堂,你等一等!”
( m* p3 S8 K, ^8 q 眼皮子越来越重,谢知方却不肯就范。
1 A/ F8 g/ T& [6 p5 U7 b 他吃力地睁着眼睛,竖起耳朵,想要捉住这飘渺的影像,想要再多看一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秀美容颜。- F+ O. O3 S9 `" H% _ Z! e
少年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和少女争执了几句,依稀提起“姨娘”、“不公”、“从军”、“出息”等字眼。
2 B: Q3 V5 N$ `$ Q9 {% v 别的,他听不清,也记不得了。
$ e, ?' _$ y" ] 少女哭得越来越凶,到底拗不过他,偷偷撇了眼空无一人的宅院,塞给他一荷包自己节衣缩食了不知多久积攒下来的碎银子。
: T% ^, W# H5 p# X$ l( R 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谢知方却忽然回忆起,那个荷包的样子。
3 @+ u' F1 G! K! s 姐姐绣工最是出众,翠绿色的丝线绣出颇具风骨的修篁竹石。& m( h6 Q* H! h2 V& |; t: v
那个荷包跟了他许久,装过蜜饯零嘴,浸过蛮夷人的污血,到后来他封侯拜相,那方寸布料也跟着水涨船高,装起了金锞子。
- Q" I$ a, u- G) P- O2 y: @ 一直用到内袋破损,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荷包收了起来。
) \1 B5 n% c+ y5 J 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所以根本没有看到,那愁思满怀的少女,倚着门框,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望了许久许久。
6 t* z! }7 J0 {) Y4 Q& V. d 直到暮色四合,她方才无力地滑坐在台阶上,把头埋进双膝,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6 z1 v% |6 }5 L# |; _ 谢知方终于承受不住重若千钧的压力,闭上了双目。
; b) s9 p% v/ B' s6 c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亦可笑。
+ T7 f$ t* ]5 e; s( ] 钻营半生,自诩文韬武略,占尽风流,可到头来,却还是惨淡收场。 K: ^4 ~( h9 S( f' h4 X- y
他死了,过不了几年,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僚,那些出生入死过无数遭的战友,便会将他彻底淡忘于沉暗的往事里。' \% s, J2 b9 I* K2 g
可会有人一直记着他,清明与忌日,给他烧几张纸钱吗?
! t6 Q2 z8 _8 Q. L5 w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8 V1 W8 u* Y2 z' Y! C 活人向来健忘,大多凉薄。
% ~! `5 h. {5 ]6 v( p: N1 }4 F 那唯一在乎他的姐姐,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了。
9 N: z4 p- A- ^! @ z* R! } 人死之后,真的会有阴曹地府,真的需要走过那座奈何桥吗?. X' C; m7 m4 d4 ?9 v! Z2 q
喝过孟婆汤之后,真的能忘却旧事,投胎为新生婴孩吗?8 _* Q4 o3 x2 a- e1 l G0 y. o
他和姐姐,来世还会重逢吗?他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任性妄为给她带来的灾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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